儿子女儿初学钢琴，进步显著， "Old McDonald Had a Farm"、"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欢乐颂”、"Jingle Bell" 都曾是他们最爱的曲目。妹妹虽是半截插班，但也被允许参加了Recital，小姑娘的钢琴首演，虽只有两行谱，但沉着的台风让妈妈颇为欣慰。其实开始学的时候兴趣高昂很自然，最担心的是他们没有长性，碰到一点困难就放弃了。幸而考验从一开始就来。在这个过程里，孩子们，特别是儿子，在心智上的成长远比在演奏上的进步让我更加感恩。
第一是态度。其实，儿子的心态挺好的，在学校被老师表扬了批评了都不大当回事儿，考试也是100和50分，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幸好只有一次50分，整个儿看错题了）。我也不愿对此浓墨重彩，只是就事论事，被批评了要知道为什么，题错了要改对。弹钢琴刚开始也是一样，老师让每个曲子弹三遍，这个实诚孩子就无论难易都老老实实弹三遍，让他把简单的跳过去也不干。有的曲子三遍过后，从磕磕巴巴到越来越熟练，感觉第四遍就不会出错了，可要不巩固明天可能又退回去了，于是跟他商量再来一遍，遭拒绝，或者只把错了的两节弹一下，不肯从头过一遍。这时我会有点生气，觉得总共没两行的曲子还斤斤计较，好像是在应付差事。他也很生气，觉得我在为难他。最后只好由他去。可几天以后，我正做着饭，忽然听到他弹一个曲子，到一半出了错，又重头再来，又出了错，又重头来，反反复复不下十次才终于让他满意。犹豫之下，我没有立刻去赞扬他的表现，以免有让他觉得是迫于我的压力之嫌，而是吃完饭和他重提这件事时肯定了他的努力和方法。凡事有利有弊，从此之后，儿子练琴更主动更有热情了，但着急上火甚至发脾气的时候也多了，有时还会十指一起砸一下琴键以示沮丧。唉，纠结啊，别本来很淡定的儿子被老妈带坏了。然后就又教他适当放下一会儿，回头接着来。行事的平衡难吧。还是送高帽子简单一些，每次听他谈到流畅之处就赶紧夸，他也时不时会喊一嗓子问在厨房做饭的妈妈，“我弹得好不好？”，但最喜欢的还是让妈妈坐在他旁边，在他完美地完成一曲后，歪着头，让妈妈在他小脸上亲一下，可得意了！
其次是信心。因为要赶进度，儿子要面对的新障碍从一开始就接踵而至，从手指到音阶，再到五线谱，最后要一一落实在琴键上，脑眼手要协调四个元素，着实不那么容易，每进一步都惹得儿子一番挣扎。每个星期上完课，我都会问他觉得新留的作业难不难，到下一次上课之前再问他感觉怎么样。每一次过后都开心地指给他看，无论开始觉得难还是容易，只要坚持练，到最后都是容易的了。几个星期后，一次老师一下留了九个新曲目，下课后问他感觉如何，儿子说有点难，但又自己接着说，不过练练就会好的。那一刻，我为他分外自豪。
第三层是从音乐里得到的心灵的安抚。我以为，对不以音乐为职业的常人来说，习乐的最高境界是在另一种语言里舒展心灵，用音乐来宣泄情感，而最终在音乐里得到喜悦与平静。这也是我中学时曾经是歌剧团台柱的音乐老师对我们的期许，只可惜至今的我还没有一样足以娴熟的音乐技能可以让我完善这种境界。我希望给孩子们一个机会。昨天晚上，儿子的朋友来家里玩儿，游戏打得热火朝天、意犹未尽的时候，小朋友必须回家了。依依不舍地道别之后，儿子一下子失落得不知所措，没精打采，后来居然难过得哭了起来。我因为还有客人要照顾，安慰了他几句就先去招呼其它的事。过了一会，忽然听见儿子的琴声响了起来，再过了一会儿，几个曲子过后，儿子特意过来，卸下一口气说，“妈妈，我觉得好多了！”瞬间，我的心也和他一样轻松了下来，继而又飞扬了上去。儿子自己找到了一种平复心情的方法，愿从此他可以走上一条路，让音乐和琴声陪伴他一生的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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